王晓麟对话曹德旺：中国工厂VS美国工厂

《美国工厂》是2019年由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投资、史蒂文·博格纳和茱莉娅·莱斯特联袂执导的纪录片。影片讲述了中国玻璃制造商福耀集团到美国俄亥俄州代顿投资，重新启用前通用汽车组装厂改为玻璃厂的故事。该片上映后迅速成为网络热点，有人认为影片是“中美企业相克的迷人悲喜剧”，也有人认为影片是对特朗普政府“逆全球化”政策的委婉反击，但不管怎样都把曹德旺和他的福耀集团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同时也引发了关于“美国工厂”和“中国工厂”的讨论。

9月15日央视《对话》节目请来两位重量级嘉宾，并深入探讨了“美国工厂”和“中国工厂”。

其中一位嘉宾是福耀集团董事局主席曹德旺。他在1984年他承包了福耀集团，并将其发展成世界第二大玻璃企业。2016年底福耀玻璃在美国俄亥俄州投资6亿美元创办汽车玻璃厂，投产后却接连与当地工会和政府发生冲突，反映出中美文化间的差异与价值观之间的摩擦，并在当时被纽约时报与央视都列为专题报道。

另一位嘉宾是赛麟汽车董事长兼CEO王晓麟。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企业家和金融家，有着10余年汽车制造管理经验和20余年汽车金融行业的从业经历。2016年，他将美国顶级超跑品牌赛麟(SALEEN)引入中国并在江苏如皋建立生产基地。赛麟汽车于1983年诞生于美国加州，专门从事超跑以及高性能车辆的研发、生产、以及销售。其创始人史蒂夫·赛麟，是被美国历史频道评为汽车百年历史上与费迪南德·保时捷，恩佐·法拉利齐名的“世纪汽车大师”。

从表面上看，曹德旺和王晓麟是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行”，一个从中国飞到美国，将中国的资金和技术带出去，建立了“美国工厂”;另一个从美国飞到中国，将美国的技术和资金带回中国，建立了“中国工厂”。但是按照曹德旺的观点，他们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做企业就是想赚钱，我去美国办厂有钱赚，他(王晓麟)来中国办厂，也需要赚钱。”曹德旺在节目中说道。

曹德旺最初在美国建厂时就算过一笔税率账，在美国没有增值税，但是中国有增值税。美国只有所得税40%，因此在美国做工厂的利润比中国高。而且当时电价是中国一半，天然气只有中国的1/5。同时由于福耀的主要客户都在美国，直接在美国设厂既可以减少物流，又可以减少关税成本。可以说，福耀在美国建厂是一个节约成本的选择。

但是“美国工厂”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曹德旺在建厂初期就遇到了与美国工会相关的劳资问题。美国汽车产业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mobile Workers，UAW)指责福耀未能保持工厂内工人的安全生产，要求福耀进行赔偿并改善工厂环境。这让福耀集团一度陷入舆论的泥沼而难以自拔，也让与美国工会相关的劳资问题再一次回到公众视野，让公众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家“美国工厂”。曹德旺不禁直言：“通用就是死在了工会上!”

最终，曹德旺通过与工人的充分沟通，打消了工人组建工会的想法。其实福耀集团不组建工会主要目的是想提高管理效率，并不是为了剥削工人，相反福耀集团工人的待遇在当地是最好的。福耀集团工人的工资比当地的平均水平每小时高3美元，无论是政府还是老百姓对福耀玻璃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王晓麟对此大加赞赏：“曹总以真诚打动了他们，你们不是我的对立面，我们一起把这个事情做好了就可以了，最后有66%的人说不需要工会，这是超越了律师用法律所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工会问题，“美国工厂”还面临没有合格产业工人的问题。曹德旺说：“80年代以后可以看到很多工厂工人和我一样大，不是我不出钱，而是找不到年轻人，美国产业断代严重。”对此，王晓麟补充道：“虚拟经济通过二十年的发展，特别像谷歌这样的公司，取得了巨大成就，让很多年轻人认为这才是未来，结果导致从事实体经济工作的人越来越少。实际上一个国家真正的脊梁来自于制造业，我们不能依赖网络去完成一切产业。我始终认为一个国家的制造业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经济支柱和战略支柱。”

但“美国工厂”的不足恰好是“中国工厂”的优势。中国有综合素质最高的产业工人，这是每个工厂都梦寐以求的。当福耀的美国高管来中国工厂参观学习时，不禁感慨道：“真希望我们(美国)的工人也有这么高的效率，他们只是来拿工资的，根本不是为了做事业的。”

同时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汽车消费市场，也是全世界发展最快的豪车市场。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4-2017年，中国豪车销量从不足150万台增长至近250万台的规模，豪车渗透率也从不足8%提升至10%。当前，中国车市低迷的背景下，中国豪车消费却仍逆市增长。2018年汽车销量同比下降了2.8%，但同期中国豪车市场销量达到282万台，同比增幅达到8%。2018年，保时捷在中国市场的全年销售数量创下新高，合计达8.01万辆，占其全球销售份额的31.26%，同比增长12%。同一时期，法拉利全年在华累计销量为471辆，同比增长4%。兰博基尼2018年在华销量为342台，实现19%的强劲增长，并打破区域市场销量纪录。除此之外，包括奥迪、宝马、奔驰等在内的超跑品牌2018年在华销量也都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增长。

蛋糕虽大，但中国超级跑车完全依赖进口，此刻在中国设厂既可以保证生产效率又可以降低关税成本，同时还能依托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实现可持续性发展。赛麟汽车就是充分利用了这些优势，在中国建厂是一个一举多得的举动，为日后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实无论是福耀的“美国工厂”还是赛麟的“中国工厂”，甚至是其他的“世界工厂”，都是全球产业链布局和配置的结果。在当前经济环境下，加强企业间的跨国合作，才能提高生产效率，为客户创造更多的价值。(芋头)